宿州情愫 詩墨流芳

宿州，于白居易而言，是第二故鄉，是他青春歲月的寄托，是他詩意的源頭。在這里，他度過了無數個日夜，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那些與宿州有關的詩詞，宛如璀璨星辰，照亮了宿州的文化天空。

公元786年，15歲的白居易寫下了《江南送北客因憑寄徐州兄弟書》：

故園望斷欲何如，楚水吳山萬里馀。

今日因君訪兄弟，數行鄉淚一封書。

不久，他又寫了《自河南經亂關內阻饑兄弟離散各在一處因望月有感聊書所懷寄上浮梁大兄於潛七兄烏江十五兄兼示符離及下邽弟妹》：

時難年饑世業空，弟兄羈旅各西東。

田園寥落干戈后，骨肉流離道路中。

吊影分為千里雁，辭根散作九秋蓬。

共看明月應垂淚，一夜鄉心五處同。

在從徐州經過宿州流溝寺，看到百姓因戰亂而流離失所時，十分心痛地寫道：

九月徐州新戰后，悲風殺氣滿山河。

唯有流溝山下寺，門前依舊白云多。

看到宿州八景之一的“隋堤煙柳”，觸景生情，寫下了新樂府《隋堤柳》：

隋堤柳，歲久年深盡衰朽。

風飄飄兮雨蕭蕭，三株兩株汴河口。

老枝病葉愁殺人，曾經大業年中春。

大業年中煬天子，種柳成行夾流水。

……

二百年來汴河路，沙草和煙朝復暮。

后王何以鑒前王，請看隋堤亡國樹。

生活中，宿州寧靜的氛圍、秀美的山水，深深吸引了白居易，寫下《賦得古原草送別》：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

這首詩是他16歲時的作品，彼時的他，在宿州符離的古原上，望著那生生不息的野草，靈感如泉涌。詩中的古原，就在現在的宿州符離集；“離”，即符離集與夾溝之間的離山，是他生活的見證。那頑強生長的野草，象征著生命的堅韌，也寄托著他對生活的熱愛和對未來的憧憬。

唐元和四年，即公元809年，白居易親臨朱陳村，目睹了朱陳村當時盛況，賦詩一首云：

徐州古豐縣，有村曰朱陳。去縣百馀里，桑麻青氛氳。

機梭聲札札，牛驢走紜紜。女汲澗中水，男采山上薪。

縣遠官事少，山深人俗淳。有財不行商，有丁不入軍。

家家守村業，頭白不出門。生為陳村民，死為陳村塵。

田中老與幼，相見何欣欣。一村唯兩姓，世世為婚姻。

親疏居有族，少長游有群。黃雞與白酒，歡會不隔旬。

生者不遠別，嫁娶先近鄰。死者不遠葬，墳墓多繞村。

既安生與死，不苦形與神。所以多壽考，往往見玄孫。

白居易在詩中，記述了自己的坎坷人生，描述了朱陳村的繁榮與生活習慣，由衷地發出了“一生苦如此，長羨陳村民。”的感嘆。

在宿州的22年里，白居易不僅醉心于自然山水，還與鄰家女孩湘靈結下了一段純真的愛戀。《鄰女》一詩便是他對湘靈的深情描繪：

娉婷十五勝天仙，白日姮娥旱地蓮。

何處閑教鸚鵡語，碧紗窗下繡床前。

詩中，湘靈的美麗與靈動躍然紙上，那是少年白居易心中最美好的存在。27歲那年，白居易為了仕途，不得不離開他相戀8年的湘靈，去京城長安應試，途中他寫道：

淚眼凌寒凍不流，每經高處即回頭。

遙知別后西樓上，應憑欄干獨自愁。

相思戀人，情意無限，全詩凄婉憂傷，情意綿綿。這段戀情，成為他生命中一抹絢麗的色彩，也為他的詩詞創作增添了溫柔的情愫。

公元800年，白居易的父親病逝于襄陽別駕任所，他料理喪事后，護送家人回到符離時觸景而作《重到毓材宅有感》：

欲入中門淚滿巾，庭花無主兩回春。

軒窗簾幕皆依舊，只是堂前欠一人。

湘靈已不知去向，只有余音繞梁，倩影縈懷，相思、憂愁、孤單，使白居易禁不住寫下了《汴河路有感》：

三十年前路，孤舟重往還。

繞身新眷屬，舉目舊鄉關。

事去唯留水，人非但見山。

啼襟與愁鬢，此日兩成斑。

除了愛情，白居易在宿州還結識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們一起游山玩水，談詩論道。“張賈弟兄同里巷，乘閑數數來相訪。雨天連宿草堂中，月夜徐行石橋上。”從這首詩中，我們能感受到他與朋友們之間深厚的情誼。他們在東林草堂中，度過了許多歡樂的時光，共同留下了美好的回憶。

然而，光陰荏苒，時光匆匆，白居易終究要離開宿州，踏上仕途。但他對宿州的思念從未停止，在后來的歲月里，他寫下了許多懷念宿州的詩詞。“別業埇城北，拋來二十春。改移新徑路，變換舊村鄰。”再次回到宿州時，眼前的景象已發生了變化，曾經熟悉的小路、鄰居都已不同，心中滿是感慨與惆悵，可那份對宿州的眷戀卻愈發深沉。

宿州的山水、人情、回憶，都融入了白居易的詩詞之中。他用詩詞記錄了在宿州的點點滴滴，也讓后人通過這些詩詞，感受到了宿州的獨特魅力和他對這片土地的深情厚誼。

文/馮子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