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菊花酒

“重陽蒸酒，香甜可口。”父親喜歡喝酒，更喜歡釀酒，尤其對菊花酒情有獨鐘。父親說，九九重陽，陽氣旺盛才釀得出好酒。

父親釀酒，無師自通。每到九月九日這天，父親總會采下盛開的菊花和少許青翠的枝葉，除去花蒂，擇凈曬干，摻入釀酒的糧食和酒曲之中攪勻，然后倒入酒甑，慢火蒸餾，等到酒液溢出，觀之酒色橙黃晶瑩，聞之酒味清香清洌，令人饞涎欲滴。若將其儲藏至次年九月九日飲用，其味則更加清涼甜美、濃郁醇香。

我國釀制菊花酒，早在漢魏時期就已盛行。東晉《西京雜記》記載：“菊花舒時，并采莖葉，雜黍為釀之，至來年九月九日始熟，就飲焉，故謂之菊花酒。”南朝《續齊諧記》記載：“九月九日……飲菊酒，禍可消。”

重陽佳節，我國有飲菊花酒的傳統習俗。晉代陶淵明詩云：“酒能祛百病，菊解制頹齡”。梁簡文帝《采菊篇》中則有“相呼提筐采菊珠，朝起露濕沾羅懦”之句，亦采菊釀酒之舉。后來飲菊花酒逐漸成了中國民間的一種風俗習慣，尤其是在重陽時節，更要飲菊花酒。《荊楚歲時記》稱：“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餌，飲菊花酒，令長壽。”到了明清時代，菊花酒仍然盛行，人們還在菊花酒中加入枸杞、當歸、地黃等多種草藥，其效更佳。

我生在農村，長在鄉下，房前屋后、窗前籬下、山邊田埂，長滿了漫山遍野的菊花。金秋時節，野菊次第開放，千朵萬朵，姿態各異。各色菊花裊裊婷婷，清新高潔，暗香浮動，正是賞菊、采菊、釀菊花酒的大好時機。在我的家鄉，有“九月九，九重陽，菊花做酒滿缸香”的諺語。每年重陽時節，父親常常帶著我，一朵一朵地采摘回家，曬干后用以釀造菊花酒。

菊花味甘苦，性微寒，是一種常用中藥，具有“疏風、清熱、明目、解毒”之效，古人稱之為“延壽客”“不老草”。中醫認為，菊花酒具有“明耳目、治頭昏、去瘺癉、降血壓、減肥、輕身、利血、補肝氣、安腸胃”之妙，被古人看作是重陽必飲、祛災祈福、延年益壽的“吉祥酒”“長壽酒”。

“何當載酒來，共醉重陽節。”歲歲重陽，今又重陽，遍地菊花分外香，時逢佳節，清秋氣爽，親友們三五相邀，登高插茱萸，追憶父母恩，同飲菊花酒，共賞菊花開，確實別有一番情趣。

崔道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