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冬天

自從有了城市，城市就和鄉村不一樣了。城市的冬天也有了自己的味道。

我是在農村長大的，對于農村的冬天記憶很多。我的家鄉魯南在北方邊陲人眼里是南方，在南國人眼里卻是北方。久居這里，又走南去北以后，對自己家鄉的定位是：不是南方，又不是北方，只能是不南不北。因為有微山湖的滋潤，其空氣像南方一樣清新，不干燥。要說氣溫，既沒有北方之冷，又沒有南方之熱，最冷不超10度。

雖然是在農村長大，但上中學后就走進了縣城以上的城市。在軍營住過市級城市，去過南北方不少省會以上城市。去的城市多了，對城市的春夏秋冬四季的印象也就多了。特別是城市的冬天，印象更深了。那年正值寒冬，我去了東北的沈陽、哈爾濱，看到的景象是冰天雪地，寒風刺骨中稀少的行人，一個個戴著棉帽，穿著大衣，腳蹬棉鞋，手插袖中，整個人只剩下兩只眼睛在目視著前方，鼻孔里的熱氣消失在冷風中。街路上的車也少許多。那年冬天去廣州、廈門，看到的印象大不一樣，有風但不大，風中的行人依然是穿著不厚，上了年紀的著棉衣，年輕的還著秋衣呢！我大概在冬天怕冷慣了，穿了毛衣，棉衣厚厚的，在南京停留時還不覺衣多，到上海就覺多了，到廣州、廈門就成了行李了。冬天感受南北，才知道不按規律不行，季節變化是自然現象。

城市的冬天因地理位置不同而有不同的冷熱。久居在不南不北的縣城里，習慣了。前些年，供熱條件不好，常常是過著室內室外一樣的生活。室內室外一樣過，卻不覺得不適應，要是在南方生活久了，來到北方的城市過冬天，怕更不適應了。在室內外無大區別的縣城過冬天，不覺得冷，也不大會傷風感冒。我說，環境改變人的習慣，算是至理。

城市的冬天與農村的冬天也不一樣。那年在冬天去了北方的城市，也走進北方的農村。城市人都在水暖、電暖、氣暖的屋子里學習、生活、工作，農村人多在炕屋里取暖。有人說，北方的城鄉，冬天都閑下來了，建筑工地停止施工，農田地里被冰雪蓋著，城里人都在室內，鄉里人不出炕屋。城市的冬天，人們既要暖和又想呼吸新鮮空氣。幾年前，縣城的上空飄浮著煤煙，一個個煙囪直沖云天，時下看不到了，若是有一冒煙處，便會有人向環保部門舉報。城市的冬天就多了新鮮空氣，若是再多一些騎車人，少一些汽車尾氣；再多一些清澈的水，咱這城市的冬天就更好過了。既要金山銀山，又要綠水青山，國民的“兩山”意識越來越入心入腦了。

城市的冬天是溫暖的，農村的冬天也溫暖，城市冬天的溫暖是氣溫、空氣、文化、生活條件，農村冬天的溫暖是空氣、是鄉愁、是冰凍的河流，是墻角的太陽和屋檐下掛著的冰棍。在城市過冬天有味道，到鄉下過冬天更有味道。在南方過冬天看到“廣州雪花大如席”會驚喜，在北方過冬天看到冰雕會當藝術品來欣賞。聽說有人以行走方式過冬天，天冷就飛到海南，我倒以為飛到北國過冬天也很有味。還聽說常年在城市打工的青年人，冬天不敢回鄉村了，或者住不了一宿就回到了城市。冬天，別管在城市在鄉村，在南方在北方，都能感受一下，便是好事，就像誰能不過春夏秋冬一樣，有感才有悟，有悟才有進步。

□張廣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