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臺上的小青菜開花了

應該是去年春末的事情吧。有一天，我發現自己從菜場買回來的一把捆扎好的青菜里面夾雜著一小撮非常細小的菜苗，在我的心頭剛剛掠過一絲不快之后，我抬眼看到廚房窗臺上的兩盆多肉植物，那多肉只占據了花盆的一小塊。我突然靈機一動，立即著手挑出小菜苗，開窗搬過花盆，極其小心地把菜苗栽進了花盆里。接下來在我的精心護理之下，小菜苗長高了，細細長長的，在風中搖曳。不久，它開花了，又過了幾天，它結籽了，那籽又落進了花盆里，那籽又自己從花盆的泥土里冒了出來，新一輪的小菜苗又長了起來。這樣的一個小小的植物生命的進程與延續，給了我足夠的精神愉悅與滿足。我太喜歡植物生命里隨遇而安的自在快樂與無拘無束生長的狀態了。

有了這次體驗之后，我體會到了這種盆栽的樂趣，并有意空出一些花盆來，留著我自己侍弄。母親來了之后，也提醒我，并和我一起栽了幾盆蔥，她回老家后，我自己有一天又把從菜場買回來的小青菜挑了幾棵根須濕潤，個頭偏小的，栽進了花盆里。

那個繪制著梅花圖案和詩文的白色花盆里長著四棵青菜。可能是因為這次栽進花盆的青菜比去年的要大，所以生長了一段時間之后，枝干都粗粗地參差拔高了，而我的快樂就在于每天得閑時走到陽臺窗臺邊，看它們喜人的長勢。這不，它們終于開始吐蕾帶花了。

此時，那長著四棵青菜的花盆，就在我的身旁。我像疼愛幾只可愛的小動物一樣地凝視著它們，撫摸著它們，嗅聞著它們，心里充滿了甜蜜、溫馨與小小的幸福感。

那兩棵長得較小的青菜的枝頭上擁擠著粉嫩的花蕾，隱隱可見黃色的花芯似乎正一點一點地想從里面鉆出來。幾片葉與枝相交處，也冒出呼之欲出的針尖大的花蕾。另一棵稍高一點的青菜，已經有了值得炫耀的資本，因為它的枝頭上已經盛開了兩朵小黃花。那左右對稱的小黃花像極了小姑娘戴在頭上的漂亮發夾，使這棵青菜顯得活潑、俏皮，又天真爛漫，我真想喚它一聲小丫頭片子呢。你看，恍惚間，它似乎真的如一位清純的小村姑，正仰著一張喜人的燦爛粉臉，沖著我，歪著腦袋，咧開嘴，咯咯咯地笑呢。

最喜那最高的一棵，它枝頭上的菜花開得正當時呢。有正當好的顏色，黃得干凈而溫潤；有正當好的形態，花容綻開，精巧別致；有正當好的香氣，清澈純凈，在不經意間，像霧一樣，慢慢融進空氣中。我忍不住要湊上去，閉了眼睛，深深吸一口氣，那香就貼過來，游蛇一樣，潛進了我的身心。哦，它以它的香告訴我春天的蓬勃生機與無限美好，而我的這盆菜花將越開越多的青菜，就是一個最完美的春的縮影。

這些天，朋友們都計劃著去田間地頭看油菜花，而我卻一個人躲在家里，喜滋滋地領略著菜花的香與秀麗，也因此，我進一步確信：有些美，不一定非要等著去尋找與發現，而是要自己去用心創造、守護與細致體會，這樣，即使一棵最普通的小青菜，也會給你帶來足夠的詩情畫意，滿足你對美的美好需求。

楊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