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染詩香的谷雨

作為詩的國度、詞的故鄉，我國每一個歲時節令都是幅詩意風俗長卷。谷雨，詩人詞客更是對它充滿了真摯情感，用生動的筆觸寫下了許多美妙的詩詞華章。趁著大好春光，讓我們一起品味浸染著詩香的谷雨，在綺麗的文字中領略傳統民族文化的獨特魅力。

農諺曰：“谷雨前后，種瓜點豆。”自古以來，谷雨就是一幅勤勞稼穡的農耕圖。“布谷聲中雨滿籬，催耕不獨野人知。荷鋤莫道春耕早，正是披蓑叱犢時。”宋代蔡襄的《稼村詩帖》，讓我們聽到了清脆明亮的聲聲布谷奏響的春耕序曲，看到了身披蓑衣，頭戴斗笠，扛著犁鏵，牽著牛的農人，在紛飛細雨中，走進田里，把犁揮鞭的勞作身影。清代姚鼐《山行》也描寫谷雨春耕的繁忙：“布谷飛飛勸早耕，舂鋤撲撲趁初晴。千層石樹遙行路，一帶山田放水聲。”

谷雨，對農人們來說是辛苦的，也是忙碌的，而在詩人眼中，節氣雖然進入春天最后的驛站，游賞春天卻興致正濃。唐代孟浩然《與崔二十一游鏡湖，寄包、賀二公》：“試覽鏡湖物，中流到底清。不知鱸魚味，但識鷗鳥情。帆得樵風送，春逢谷雨晴。將探夏禹穴，稍背越王城。”谷雨日，恰逢晴好，正好春游。詩人與友人游覽鏡湖，觀夏禹穴和越王城等遺跡。

谷雨的春景，美得更是讓宋代的王炎感慨頗深，他寫道：“花氣濃于百和香，郊行緩臂聊翱翔。壺中春色自不老，小白淺紅蒙短墻。”郊外散步，緩緩而行，花香濃郁，沁人心脾，矮墻上小花紅的白的，簇成一片，別提多好看了。而對于宋代范成大來說，不僅看到了一片連著一片的清新、明凈的水鄉春景，還嗅到了濃郁而恬美的農家生活氣息，他的詞《蝶戀花》就是最生動的詮釋：“春漲一篙添水面。芳草鵝兒，綠滿微風岸。畫舫夷猶灣百轉。橫塘塔近依前遠。江國多寒農事晚。村北村南，谷雨才耕遍。秀麥連岡桑葉賤。看看嘗面收新繭。”

谷雨前后還是采茶的“黃金季”。“春山谷雨前，并手摘芳煙。綠嫩難盈籠，清和易晚天。且招鄰院客，試煮落花泉。地遠勞相寄，無來又隔年。”唐代齊己的《謝中上人寄茶》，講述自己漫步在谷雨的茶叢，碧嫩的野茶很少，眼看暮色已至，卻沒采摘多少新茶。盡管佳茗難得，還是迫不及待地招來鄰院的客人，一起品嘗新茶。從中不難看出，谷雨時節品茶，成了眾多詩人詩意心靈的寄托。清代鄭板橋《七言詩》：“不風不雨正晴和，翠竹亭亭好節柯。最愛晚涼佳客至，一壺新茗泡松蘿。幾枝新葉蕭蕭竹，數筆橫皴淡淡山。正好清明連谷雨，一杯香茗坐其間。”寫了疏朗的谷雨日，翠竹剛剛吐出新葉。傍晚微涼，摯友來訪，與之論詩作畫品茶賞竹，感受生活的美好。

“雨前椿芽嫩如絲，雨后椿芽如木質。”如果說谷雨時節飄溢的茶香，有著一種妙不可言，備受人們的青睞，那么醇香爽口的香椿，則使人們齒頰留香，回味無窮。金朝的元好問曾對此贊不絕口，以《溪童》為證：“溪童相對采椿芽，指似陽坡說種瓜。想是近山營馬少，青林深處有人家。”詩人客居洛陽期間，村前屋后種了不少香椿樹。陽春三月，香椿葉厚芽嫩，香氣四溢，人們采而做成各種美食。詩人喜而食之，并寫下了這首佳作。“山珍梗肥身無花，葉嬌枝嫩多杈芽。長春不老漢王愿，食之竟月香齒頰。”晚清康有為的《詠香椿》，道出了谷雨時節香椿最佳，被芳香所折服，還不忘寫詩盛贊。

谷雨是節氣，更是時令，迸發著生機，充滿著希望。而鮮活在紙上的谷雨，氤氳著盈盈的書香，洋溢著濃濃的詩情畫意，徜徉其中，皆是美好。

□馬曉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