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暑是伏天

“夏滿芒夏二暑連”，這是《二十四節氣歌》中的夏季；“小暑不算熱，大暑是伏天”，這是家鄉俗話。其實，這俗話的真實意思是，小暑和大暑比起來，算是小巫見大巫，“大暑乃炎熱之極也”，一個“極”字，道出了大暑之熱最為顯著的特點。

大暑是二十四節氣中第十二個節氣，也是夏季的第六個節氣、最后一個節氣，也是百姓常說的盛夏季節。高溫、高濕，雷雨不時而至，日夕之間，天地吐納，使人感覺空氣如蒸。但大暑的炎熱卻還孕育出新的生命之喜——美麗的螢火蟲出現了。《月令七十候集解》說“腐草為螢”。曰丹良，曰丹鳥，曰夜光，曰宵燭皆螢之別名。離明之極，則幽陰至微之物亦化而為明也。《毛詩》曰：耀耀宵行。另一種也，形如米蟲，尾亦有火，不言化者，不復原形，解見前。小小螢火蟲的出現，正是大暑一候天地陰陽之氣變化的最大特征和典型體現。

螢火蟲的飛舞給盛夏夜帶來了浪漫與詩情，也帶給人們許多遐想和傳奇故事。“輕羅小扇撲流螢”的詩句，描繪了此時少女們撲螢嬉戲的情形。車胤囊螢照書及鑿壁偷光、懸梁刺股都成了莘莘學子的勵志故事。螢火蟲不會說話，它發出的光分明就是它美妙的歌聲，這歌聲從古至今傳唱不斷，也曾給我的童年留下深刻記憶，以至成了抹不掉的鄉愁。

大暑有大雨。“六月（農歷）宜熱，于田有益”“大暑一陣雨，賽過萬斛珠。”家鄉農諺：“有錢難買五月旱，六月連雨吃飽飯。”進入大暑初候之雨是生命之喜，它蕩滌了天地燥熱之氣，給了被炙烤的生命所急需的雨露。它不似春雨細無聲的嬌柔，沒有秋雨含悲的憂郁，也沒有冬雨加雪的肅殺，而是激越昂揚生命雄渾的交響，它像貝多芬第五交響樂的《命運》：“我要扼住命運的咽喉，而決不能讓我完全屈服。”這是那樣的令人震撼，甚至令人敬畏。

大暑二候“土潤溽暑”。《月令七十二候集解》說：“溽，濕也，土之氣潤，故蒸郁而為濕；暑，俗稱齷齪，熱是也。”“詩仙”李白《夏日山中》詩曰：“懶搖白羽扇，裸袒青林中。脫巾掛石壁，露頂酒松風。”一輩子狂放不羈的“謫仙人”，連盛夏時節赤身取涼，也是狂態可掬。白居易在一首《消暑》詩中說：“何以消煩暑，端坐一院中。眼前無長物，窗下有清風。散熱有心靜，涼生為室空。此時身自保，難更與人同。”詩人認為在室內少放東西，心平氣和坐于窗下，清風便會自然來，涼爽也就由心而生了。其實，這個時節正當“生氣所生，土原水深，草木暢茂”，充滿了積極、健康、陽光、向上的生命能量，“厚”與“深”正是大暑二候的本質。

大暑三候“大雨時行”。《月令七十二候集解》如此解釋“大雨時行”：“前候濕暑之氣蒸郁，今候則大雨時行，以退暑也。”“時行”，有運行、流行之意，時常大雨傾盆；“時行”亦有正當其時之意。許多農諺極準確深刻地揭示了這一點：“小暑雨如銀，大暑雨如金。”“伏天雨豐，糧豐棉豐。”“大暑無酷熱，五谷多不結，大暑連天雨，遍地出黃金。”另外的重要一點是大暑三候的大雨，已與小暑和大暑的初候、二候大雨不同了， 前面的大雨，伴隨著炎熱而來并加劇了炎熱，逐步形成“蒸郁”之勢，到了三候則開始發生變化，從此時起，隨著大雨的一場場降落，酷熱的感受將慢慢減弱，氣溫由此降低，漸次向秋天的涼爽過渡，天氣不再郁悶難挨，是謂“退暑”。進入大暑三候，立秋在望。夏熱猶在，秋涼將至。陰陽交替，生生不息。

總體來說，熱、酷熱、濕熱貫穿整個大暑，隨便動一動，渾身就有黏糊的汗水。此時，大概沒有什么比空調和冰西瓜，更讓人留戀。“咔嚓”一聲脆響，紅艷艷的西瓜瓤，汁水滿溢。啃一口，沙爽甜蜜，酣暢淋漓。懷抱半個西瓜，仿佛擁抱著整個盛夏。炎夏在外出汗多，津液耗損，而瓜類，能為人體補充津液，從源頭“止渴”，像西瓜，清熱生津尤佳。此時，我們千萬不要忘了還有在一線“揮汗如雨”的戶外勞動者，他們需要更多的高溫關懷，這是最清涼的“降溫劑”。在街頭、在社區、在工廠、在工地，越來越多的單位、個人和志愿者免費為他們送上或西瓜、或涼茶、或綠豆湯、或藿香正氣水等清涼物品和防暑藥品，成了盛夏季里一道道亮麗的色彩。

□張炳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