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郎兒

“貨郎哥哥把鼓搖，村里小妹把手招。長條板凳拉一條，等著貨郎哥哥快來到……”邊唱邊走的貨郎，不時夾雜著幾聲吆喝——回收廢銅爛鐵舊膠鞋，可換針頭線腦長頭發，牙膏頂針和糖果……

隔段時間，貨郎兒就會來村子里一次，老人家瘦瘦巴巴的身架，有些佝僂，他一手架著平板車，一手搖著撥浪鼓，口里哼唱著小曲，神情悠閑自在。

鼓聲和吆喝聲在村里回蕩著，似乎有神奇的魔力，人們從四面八方被吸引過來，有孩子，有婦女，有老人，擠擠挨挨地圍在貨郎兒跟前。貨郎平板車上的箱子里塞得滿滿當當，有男孩喜歡的玩具車，女孩鐘愛的雪花膏、發卡，也有老婆婆們亟需的針線紐扣，這是村民心中的“百寶箱”。在我們心中，貨郎兒很像傳說中的圣誕老人，拉著各式各樣精美的禮物，挨家挨戶給小朋友派送。

貨郎兒走南闖北，見識廣，腹中趣聞數不勝數，他經常給大家分享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妥妥的鄉村百事“包打聽”。講起妙聞趣事時，他詼諧的神情配合著夸張的肢體動作，經常把大家逗得捧腹大笑，這也是鄉親們勞作之余的“輕松一刻”。

與貨郎兒交易的方式有兩種：一是拿錢買貨；二是以貨易貨，也就是用舊物件估值換取等價物品。這種方式解決了我們囊中羞澀的窘境。所以，一聽到貨郎兒的吆喝聲，期盼已久的我們立即四下搜尋廢棄物件，比如舊膠鞋、牙膏皮、生銹的鐵盆……像響應集結命令似地，抱著東西往外跑，一窩蜂聚在老貨郎身旁，將人和車子圍得水泄不通。

我們踮著腳尖，高高舉起那些物件，嘴里嚷嚷著，手指著自己渴望已久的玩具，急不可待。老貨郎則不急不躁，慢慢對物件逐一估價，如果估價高于兌換物品，會再給我們幾個米花糖。雪白的米花糖，米香裹挾著糖稀，咬一口，香甜且脆，是童年最美味的零食；估價過低，我們則要重新回去搜羅舊物。幾經周折，終于拿到心心念念的玩具，頓時心花怒放，喜悅飛上眉梢，勢必要在小伙伴面前擺弄一番，頗有炫耀之意。

貨郎兒承載了我們兒時的期盼和快樂，陪伴了我們這一代人的整個童年。隨著時代變遷，他們慢慢淡出了人們的生活，咚咚的撥浪鼓聲和悠揚的吆喝聲，早已經塵封在記憶里了，只是那些幸福記憶一直銘刻在心，溫暖著漫長的人生歲月。

張贏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