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柿子

院子里栽了一棵柿子樹，已有20余年，每年都結不少柿子。俗話說，七月棗八月梨九月柿子曬紅皮，時節進入農歷九月份后，柿子果然漸漸由青變黃，最后變紅。

前些年，柿子雖然結了，卻經常長斑點，品相不好。今年既沒打藥，也沒施肥，卻與往年有大不同，不僅有品相，而且特別好吃，可能與今夏高溫高熱有關吧。霜降過后，樹上的紅柿子像一個個紅燈籠，藍天下格外好看。飽滿圓潤的柿子猶如冬日暖陽，將甜蜜灑滿我的味蕾。摘下來一時吃不了，就放窗臺上曬。經過日曬的柿子，色紅如火，晶瑩透亮，這時再吃，無絲無核，味如瓊漿，古人贊它“甘清玉露，味重金液”，果真如是。

帶沙的甜柿子，勾起我對往事的回憶。

小時候，村里麥場旁邊有幾棵柿子樹，樹干有好幾米高，夏天枝葉繁茂，郁郁蔥蔥，是大人們勞作之余乘涼的好去處，也是小伙伴們的樂園。柿子花開初夏，小小的，很低調，四個花瓣呈淡淡的黃色，溫潤如玉。它們朵朵緊挨，靜靜隱于枝頭。花落之后，樹上就會結滿青綠的小柿子。有些小柿子很著急，才指頭般大，就跳到地上，懵懂的我們撿起來就吃，一入嘴，才知道又澀又苦。

柿子慢慢長大，由指頭大變成小饅頭大，外皮光滑，一個個泛著清新的青綠，陽光照耀下有微微的光澤。掛在枝頭的青柿子引誘著我們，但這時依然又苦又澀，必須處理一下才能入口。怎么處理？當時我只知道一種方法——“捂”。打麥場旁邊有生產隊的麥穰垛，麥穰垛是捂青柿子的好地方，于是我偷偷摘了兩個，悄悄塞進麥穰里。怕被其他小伙伴發現，每天我都偷偷去摸摸還在不在。生產隊的麥穰垛很大，有時會迷失了，不知藏在何處，半天才找著。為了讓柿子加速變軟，每次我都用小手去捏它，等稍微有點軟時，就以為能吃了，迫不及待咬一口，依然很澀，滿嘴像粘了一層澀皮。那種難言的澀，仍然沒有阻擋住我吃下去的決心。真不知道當時是怎么下咽的，實在太饞了吧！

現在已沒人再吃青澀的柿子了。水果早已不再稀罕，蘋果、橘子、梨之類，市場上到處都是，誰家都不缺，倒是少見柿子的身影。我窗臺上曬的柿子，是我們家冬季的主打水果，能一直吃到年底。柿子雖然出身卑微，但有健脾開胃、潤肺生津的功效，我頗喜歡。不僅如此，它還有一種美好的寓意，許多名家書畫中，都會利用“柿”與“事”的諧音，表達“柿柿如意”“柿柿順利”等，來寄托人們對美好生活的期望。

■ 屈海波